近一段時間,河南、西藏、云南、山東、黑龍江等地公開聲明要倒查往期項目,事由今年3月,中紀委發文,要求各地基層自查、整改“新形象工程”。
到底啥是“新形象工程”呢?
“形象工程”好理解,主打一個“大而無用”“華而不實”,人們一看便知。比如,豪華的公共機構辦公大樓和設施,獵奇的城市地標,純屬“賠錢賺吆喝”,是典型的形象工程。(往期文章《靠“丑建筑”搞旅游,啥也落不著!》)
對于政府舉建的樓堂館所,中央歷來有嚴格規定和禁令。但一些地方“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”。于是,一批打著民生、發展旗號的“新形象工程”改頭換面、粉墨登場。
比如,虛頭巴腦的城市“名片”、大而無當的市民之家、噱頭十足的旅游景點、專供外來者參觀一瞥的數字大屏、跟風大辦的文旅活動,還有做足表面文章的創城刷漆、耗費巨資的店招整改、奢侈享受的團建、巨資空置的展覽場館……
總的來說,這些“新形象工程”主要是“馬甲”新,大都頂著“教育民生”“生態環?!薄皥F建文旅”“美麗鄉村”“數字建設”等民生民心名頭,確保“師出有名”。2017年,就有媒體曝光,華北某市年預算收入不足100億,卻斥資超40億元,請國際知名設計公司建設博物館、美術館等建筑。
這些項目經不起細細推敲,不僅投入超出實際能力,收效也事與愿違,導致“發展項目不發展,民生項目不民生”。
比如,江西某縣無視“九十個孩子擠在一個班”的現象,在當地飲水、衛生院、菜市場、停車場等民生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的情況下,“勒緊褲帶”投入6.8億元建設“中國之最、世界一流”的進士園,最后卻游客寥寥,常年虧損。
袁守旺計劃中國進士文化園要實現“中國之最、世界一流”,“百年不淘汰,十年不落后”
再比如,陜西某貧困縣年財政收入僅3億元左右,卻過度舉債辦中學,美其名曰“重大民生工程”“再窮不能窮教育”。該縣不顧立項之初已有18.5億元債務,此后用五年,斥資7.1億,建了一所自帶假山、瀑布的豪華中學,給當地基本民生保障帶來了沉重負擔。
鎮安中學建筑群(2020年7月30日攝,無人機照片)。新華社記者 邵瑞 攝
還有些項目借用生態賬貼補經濟賬,隱蔽性極高。前些年,甘肅某市打造“戈壁水鄉”,旅游收入確實增加了,可該市地處西北,常年干旱少雨,水資源嚴重短缺。為維持幾十個人工水域,該市三年來超量抽取地下水1.6億立方米,地下水位持續下降,生態退化風險加劇。對此,地方水務部門卻直接“裝瞎”,直到中央督察組點名批評,才開始關注。
然而,無論“馬甲”如何換著穿,這些項目本質上還是“老一套”,即地方政府不顧實際情況,盲目立項,不僅大肆揮霍財政資金,還制約了地方發展,背上了沉重的債務。歸根到底,還是形式主義作祟。
一些地方官員之所以“樂此不疲”甚至“勁頭十足”,主要還是“有好處”。
首先,花公家的錢,樹自己的政績,升自己的官,既不心疼也不負責。貴州省六盤水原市委書記李再勇,在任3年真的很豪橫,讓當地新增債務達1500億余元,推動興建23個旅游項目,“一刀切”推進不適宜的刺梨產業,卻不考慮后續問題,“反正過幾年一拍屁股走人,誰來接,誰承擔責任。”
當地種植的刺梨,有的多年顆粒無收,后來有四成農戶自發砍掉刺梨
其次,大項目“油水”可能更多,誰都想來撈一筆。貴州獨山縣曾舉債400億元,打造“天下第一水司樓”等一眾旅游項目,最后查出,不僅原縣委書記受賄,連帶當地原縣長、原宣傳部長等,均受賄幾十萬到上百萬元。
天下第一水司樓
更可怕的是,一旦政績觀歪了,相關制度又缺乏有力制約,部分地方官員就會不惜“一官功成萬金散”。
這些不切實際的項目,無法給老百姓實實在在的滿足感,無論包裝得多精美,形式主義的東西終究會淪為現實生活中的一副副道具,騙不過當地百姓,也必將被黨紀國法所嚴懲。特別是當前環境下,從上到下,各級黨政部門都要帶頭并“習慣過緊日子”,錢要用在刀刃上,穿新鞋不可以再走老路了。
不妨以此次“倒查”為抓手,讓那些隱蔽的“新形象工程”現原形,更要順藤摸瓜,把當初“拍腦袋”作決策的責任人挖出來,該問責的問責,該追責的追責,以警示強化震懾,以案例警醒后人。
國內,時政,反腐倡廉